我在凌霄宝殿之上,俯视众神。
我听到他们的心惊胆战的声音——孙悟空!
对,是我,孙悟空!
终于,我来了。
一切努力都是值得的。
正义掀起了滔天巨浪,一浪推向一浪,终于淹没了天堂。
这个邪恶的天堂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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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是孙悟空,天下万物皆为我!
我无父无母,吸收天地灵韵,破石而生。
出生时,我筋斗冲天,眼拜四方,运用金光,射冲斗府。
我看透世间轮回,至此跳出万物循环,不在五行之中。
我看透生死有数,至此金身不坏,永生不灭。
我看透一切真理,因为我就是真理本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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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不生我孙悟空,万古如黑夜!
这个邪恶的世界,充满了滔天的罪恶。
你看那人间!太阳就像黑洞,吸收着人间的灵韵。你看那人类,就像畜生一样相互吞噬。他们自私、愚蠢、暴力、懦弱,耽于情色。你看那路上行走的人群,浑浑噩噩,仿佛僵尸,完全没有精力,只有纯粹的欲望。
你看那地狱!地狱之鬼在痛苦的哀嚎。他们忏悔,然而诸神不许他们忏悔。他们被侮辱,被损害,他们永世不得翻身!
你看那天堂!诸神何德何能成为诸神?天堂也是另一种人间,另一种地狱。这里有等级,有暴力,有奴役,有不满,有喜乐,有情绪。
打碎它们!
打碎轮回!
打碎传统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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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义就是反抗。
我身穿金甲,头戴金冠,手拿金箍棒,脚穿踏云鞋,打杀百万天兵,冲上天堂。
我踩翻金炉,打烂金匾,火眼金睛,怒视群神。
任你劝降,任你招安,任你荣华富贵,我全都视若粪土。
那些儒生侮辱我,那些道教诅咒我,那些佛家打压我,我全都打回去!
直至五指山压垮了我。
那是我的第一次反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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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义就是再次的反抗。
五百年。
五百年,我看见了独狼变成家狗,野雉变成家鸡,野马变成驯马。
五百年,我见识了王朝的覆灭,宗庙的倾塌,邪教的诞生。
五百年,我看见了秩序的崩塌,信仰的破灭,人伦的倾倒。
五百年的独思,坚定了我的意念。
我招安,是为了反抗。
精神的侮辱,给予我最大的复仇之心。
那是我的第二次反抗。
过程不重要,重要的是:
目的。
信仰。
意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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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天,我看见了金蝉子——或者说,他的分身。
他叫自己——唐僧。
这个毫无意义的唐僧。他是个可怜的傀儡,就像力学公式决定的小球,永远做着宇宙诞生之初就决定好的命运。
他是愚蠢懦弱的唐僧。他毫无自由意志,只有逆来顺受!他如此这般做了四百亿年,宇宙每隔八百亿年就收缩一次,他还要再做一万万亿年!
他以为他能说服我!——就像他的无数前世那样认为。
可笑!
我永远不会屈服,暂时的屈服只是为了以后的反抗。
你看,他又开始巴拉巴拉地扯淡:“上天有好生之德,天命有常,万物有数,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传统……”
他还会玩激将法:“你想翻身,就永远不能翻身,翻身之后也不过是一条狗!要想自由,只有让诸神烟消云散……”
这次,就让你得意一会儿吧!
我大喊:“师傅在上,我出来啦!”
他愚蠢地笑着,好像在下一盘大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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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们遇到猪八戒。
猪八戒在一个叫高老庄的地方,做着可笑、可怜、可悲的赘婿。
这个被肉体控制的可怜虫,这个下身决定上身的畜生,这个激素控制大脑的低等生物。
我举起金箍棒,一棒打死高翠花,再一棒阉掉猪八戒。
我对他说:“呆子!你现在懂了吗?正义在上!”
至此,大脑控制下身,猪八戒就像醍醐灌顶,至此真神归位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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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们遇到沙和尚。
流沙河,一万里的流沙河,只有他,和他的瞎眼老女儿,住在流沙肆虐的沙地里,永无休止的流沙,永不停息的大风,永不干涸的毒水,永不安静的怒吼,永不终结的时间。
沙和尚头发花白,眼睛迷乱,嘴角干裂,独坐石椅。
瞎眼闺女每天撒网,捞几条小鱼,扔进锅里,便是一天的食物。
是时候去寻找真正的幸福了!
我打死那个嫁不出去的老女儿,对沙和尚怒吼:“你懂得不,幸福在于奋斗!”
他就像醍醐灌顶,至此真神归位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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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们遇到小白龙。
有人天生就是玉帝,比如玉帝。
有人天生就是真神,比如如来。
有人天生就是诸神,比如天兵天将、万千神佛。
有人天生就是凡人,比如亿万凡人。
有人天生就是畜生,比如小白龙——畜生就是畜生,只会吃我们的畜生。
我握住小白龙的龙筋,说:“要么做吃畜生的畜生,要么跟我一起去西天取经!我们遇人杀人、遇神杀神、遇佛杀佛!”
那个畜生的眼睛显出一丝亮色。
他就像醍醐灌顶,至此真神归位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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终于,我们来到天堂。
至高神在上。
他是他,是她,是它,是道,是佛,是道,是神,是大梵,是弥勒,是玉帝,是如来……
他是最初和最终、独一和唯一、时间和空间、瞬间和永恒……
他自称真理!
他自称权力!
他自称秩序!
他自称传统!
而我,就要打碎这真理!这权力!这秩序!这传统!
我奋起,用万钧之力打碎了至高神的脑袋!
我坐在天堂的龙椅上,俯视众生。
一个邪恶的天堂毁灭了。
一个正义的天堂建立了。
从此,世间再无邪恶,只有正义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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